文 | 阑夕
中国经济的腾飞,离不开全球化,而实践全球化这个抽象概念的,就是中国制造产能的对外输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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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大学史学博士、外交学院教授施展写过一本研究中国制造演化逻辑的著作,名字就很点题:「溢出」。
1979年,中国出口总额占世界比重仅为0.82%,40年后,占比上升到了12.8%,排名全球第一,但是对于外贸从业者而言,附加值的每一点增长,可能要比宏观数字重要太多,物美价廉这四个字,也在中国制造业的鼻子底下,拦了差不多40年。
经济学家陈志武提出的概念更加直率而尖锐:「勤劳而不富有」——这可能是一切矛盾的根本归纳,办厂的苦,做工的苦,运输的苦,发货的苦,哪怕收到抑制全球通胀的赞歌,也掩饰不了常居利润分配下游的现实。
我和一些做了数十年外贸生意、现在正忙着用拼多多跨境平台接单的商家谈到这个话题,而从他们的回答里,我瞥到了青萍之末的风起可能。
「一个海外单子过来,我报18块,其他工厂马上就报17块,外贸做到最后,就是比谁更能摆地摊。」
艾勇是湖北仙桃人,早年来到广东海珠,跟着老乡一起开厂做女装,一做就是十多年,外贸是核心销路之一,但是操心起来,也是满头的包。
卷,是他对传统外贸业态的最大苦恼,在信息不对称的环境里,卖家的议价权被剥离了,因为厂里的机器停工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,所以他和同行都不得不以「有单可做」为最优先的考虑,最后的出价就无限趋于成本线,不做可惜,做了也难受。
艾勇所在的海珠女装产业带,有大大小小的工厂接近5000家,在移动互联网创造的近10年黄金期里,对跨境电商动过「野心」的不在少数,但是真正能够跑起来的,只能说是凤毛麟角。
▲在佛山,大大小小的服装工厂超过5000家。
亚当·斯密的分工理论,预言了蒸汽机问世以来的生产效率爆发,只要让专业的人做好专业的事,工业社会就能协调好所有的资源,在全局层面形成最优解,这是现代经济学的常识。
显然,逼着一个把技能点都点在了怎样做好女装上面的商家,去学习美国不同地区的关键词流量套利,既不经济,也不科学。
直到多多跨境的全托管模式出现,才把中国工厂直连海外消费者的最后一公里,给彻底打通了。
「做工厂的就只能停留在产业链的末端吗?」
李威在广东佛山做童装,早在2015年就开始做跨境电商了,试过eBay、亚马逊和各种独立站,效果都不太行,「你以为你是在卖衣服,其实是你在卖图片」。
在跨境电商的细节玩法里,商品图片的每一个像素的改变都能影响转化率,这让李威非常不适,于是他只能又退回到代工的位置,把衣服做好,然后发给精于销售的卖家贴牌,放弃利润增值的机会。
入驻多多跨境之后,李威重燃了自建品牌的决心,因为平台解决了最核心的问题,那就是提供全链路的通道服务,李威的童装做好之后,只需要发到多多跨境的国内仓,后面的所有工作,都由多多跨境来完成,上架、推送、发货、物流、清关、装仓、配送,这些都不再需要工厂来自行操忙。
▲在多多跨境业务的推动下,织里的童装工厂开始迈出走向海外的第一步。
甚至连做怎样的童装更容易卖掉,也有多多跨境的买手给李威提交方案,这在最大程度上,解放了中国制造业的内功修为:终于有机会去整顿供应链了。
做代工的时候,你是没有余力去考虑供应链的,一切都围着满足订单需求打转,工厂挣的只是劳动力的差价,供应链稍有风吹草动,就很容易成为扛下风险的第一线。
在李威看来,多多跨境的全托管模式,吃的是快反能力,上新越多,单品爆的几率越大,爆了之后马上就要大量备货,这种弹性生产很多供应链都接不了,于是倒逼他自己去开了供应链,现在一年可以开2000多件款式,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。
从这个角度来看,多多跨境扮演的其实是一个销售合伙人的角色,它的销售潜力能挖多少出来,取决于商家在生产端有多少本事,水能涨得多高,船能就开得多高。
「工厂老板都有做跨境的意愿,也愿意投很多钱,不过受制于旧的认知模式,一旦接触到2C的生意,他就转不过来思路。」
陆辉是做庭院灯饰的商家,比较特别的是,他的产品在国内几乎没有没有市场,因为主要针对的场景,是欧美郊区自带院子的独栋住宅,白天的时候灯具通过太阳能板充电,天黑之后就能实现自助照明的效果。
▲庭院灯饰商家的户外实验基地,有的太阳能灯已经亮了三四年
以前陆辉是做B端出口的,相当于把东西批发给海外卖场,以大订单为主,后来因为欧美国家的通胀因素,消费者去卖场去得少了,所以上游的订货量也出现了下跌趋势,这让陆辉萌生了直接面向C端卖货的念头。
在美国App Store的总榜上,多多跨境旗下电商平台Temu已经连续霸榜了接近一年时间,美国用户用脚投票,选择出了这个远道而来且不同寻常的消费平台,也正是看中了Temu的冲劲,许多批发商都开始了转型零售商的动作。
对于陆辉而言,最大的挑战在于零散订单的大量增长,他必须要让产线配合这种不稳定但符合消费习惯的市场需求,虽然计划性被打乱了,但是因为距离客户更近了,所以在产品研发上的创新响应,反而有所提升。
这有点像郭士纳当年拯救摇摇欲坠的IBM后总结出来的概念——「让大象也能跳舞」——拖累一家公司创新的最大原因,是它日积月累变得太沉重了,无法精准控制每一块肌肉来为整体动作服务。
只有在直接连上买手和消费者的反馈之后,陆辉才意识到以前的供货模式有多么滞后,市场趋势经过层层传递,最后抵达开模设备的时候,可能早就过时了,光有链条打通还不够,只有链条越短,生产端的竞争力才会越强。
全球制造业的迁移史,通常被认为总计发生了4次。
迄今为止,中国都还是世界经济的火车头之一,既有「Made in China」的发迹之旅,也有国产品牌亮相各大展会的升级结果,而在这个史诗般的瑰丽过程里,贸易的价值不言而喻。
因为只有买单,才是对生产的最好回报,就在2022年,民营企业占到中国进出口总值的比重首次超过了50%,在这背后,离不开每一个想把生意做到全球的参与者。
而Temu这样的平台出现,也代表着选择的多样性,考验着跨境生意的判断力,从批发到代工,从独立站到全托管,从亚马逊到拼多多,答案是靠成千上万个商家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。
就社会分配而言,这不是坏事,廉价劳动力可以开启制造业的大门,却不必贯穿制造业的周期,那些趴在多多跨境等平台开展数字化出海的企业,已经在尝试走入制造业的下一个时期,用新的技术和服务满足一键发全球的目标,并将40年来欠下的品牌利润重新啃回来。
产业转型的口号喊得再响,也不及任何一个生动真实的案例更有说服力,而中国制造业的优势,将建立在技术红利的普及下,用最先进的工具,去撬动外贸皇冠上的那颗明珠。
就像熊彼特说的,市场均衡是为了被打破而存在的,在创造性破坏面前,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。